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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故事設定是西方元素的架空
#德斯爾是冥神,尤狄特是被當祭品嫁給冥神的新娘
神殿長廊陰影處,佇立著一名身穿金邊黑袍的男人。
殿外池塘邊那抹金髮白裳的身影攫住他的目光,久久不離。
那人食指點唇,與黑色斗篷遮面的佝僂老人說了幾句,眼睛一亮,頗有興致地就著老人枯瘦手掌摘下的東西看得入迷。
自他來了以後,冥神殿一掃過去的死氣沉沉。宛如永夜般漆黑的界域被人點起一盞明燈,隨著他好奇地四處走馬看花,所到之處無不亮了起來,就連冥神德斯爾那顆結了層霜的心也不例外。
「尤狄特。」站在廊上的德斯爾輕喚,金髮男子抬起頭向他微微一笑,接過老人手底的東西便往長廊走來。
「德斯爾,你看!是黑色的花。」尤狄特捧著一朵黑曼陀羅花,遞到德斯爾面前,笑容明亮,溫煦如冬日暖陽,「春天的時候村子裡開過不少花,但我從沒見過黑色的。」
「這叫曼陀羅。」德斯爾接過黑色如喇叭的花朵,孔雀石般的眼瞳瞅著隨尤狄特而來的老人,淡淡地補充道:「但曼陀羅對人類有毒,少碰為好。」
聞言,老人身體一僵,臉色蒼白地低下頭請罪。
「沒事,下去吧。」德斯爾擺手讓人退下,又去瞧手底的黑色花朵。
冥神殿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能活著超過一日的人類,神殿裡的僕役會忘記尤狄特的人類身分也無可厚非,他無心計較,簡單的警告足矣。
畢竟就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。
冥神殿位於一個隱蔽、濃霧密布的湖泊中,終年人跡罕至冷冷清清——至少在人們開始往湖中送新娘前,還是個靜謐無人打擾的世外桃源。
德斯爾不曉得是誰、又是怎麼推斷出只要定期往迷霧中送去一位新娘,冥神德斯爾就會對於那些瀕死的往生者網開一面,甚至親手終結傳染病肆虐。
起初,不明所以的他還會將人原途送回。一來為的是遵守眾神不隨意加害人類的規則,二來……德斯爾不喜多話的人類,尤其是孩童跟女人。
為了避免被誤闖的人們打擾,他通常習慣在來者還未靠岸時便施法讓木筏轉向返回,也算是給人們一點提醒:這裡不需要送來多餘的「新娘」。
後來,人們終於不再送來老弱婦孺,德斯爾也就沒繼續把這件事放在心上,繼續過著他宛如隱士般的生活——直到幾日後,一名穿著白色衣裳的男人闖入了他的神殿,他才曉得自己仍是太小看人類了。
退回的人們被視為不祥的象徵,剛踏上湖畔便被村民殺害推入湖中,若不是這名男子,德斯爾恐怕還不曉得冥神殿所在的湖泊染上如此濃重的血腥,還不是他親手所為。
這讓德斯爾難得地笑了,笑得宛如赤子。
他被貶下天界禁錮於此的主因就是造下太多殺戮,雙手染上太多鮮血,現在呢?眾神認為將他送來當冥神看盡人生百態就能改變心性,滴血不沾的他仍身處血泊之中。
肇因卻不是他。
德斯爾笑著將男人胸口洞穿時,映在冥神那雙孔雀石般的眼瞳裡的驚愕表情讓他舒了一口氣,像是積鬱已久後的豁然開朗。他將手由男人胸口的窟窿抽出,接過僕役遞來的手帕擦拭沾上鮮血的手,唇角噙笑:「拿刀來。」
不久後,僕役抬著幾個布袋來到湖畔,將紅白碎塊倒入湖中。
間隔數月,外頭又送來了幾個人,讓德斯爾過往的手感恢復不少,一個比一個手法更別出心裁。他甚至將帶上凶器前來刺殺自己的勇者肢解,以他來時的模樣一塊一塊疊好,將凶器插在他意圖刺殺自己的位置,原途送回。
本以為這樣做已經足夠明白顯露了冥神的怒意,能讓那些村民知難而退,不再送人過來叨擾,卻沒想到隔天又有一人乘著木筏穿越湖泊上的濃重白霧到來,用一雙海藍寶石般的美麗藍眼單純潔淨地望著他,歪頭問道:「您就是冥神大人嗎?」
木筏隨著水波輕晃,德斯爾面無表情地與新來的不速之客在湖畔對望許久,這才「嗯」了一聲表達肯定,隨後轉身往神殿走去。
昨日才剛殺過一人,他還沒想好要用什麼手法處理下一個。
德斯爾一面摩娑著藏於衣袍中的匕首,一面觀察著身旁那好奇地東張西望的男子。
剛踏入神殿,一道銀光閃過,男子好奇的神情凝在臉上,他低頭望向插入胸口的凶器,眉頭因疼痛皺了起來。
「你……咳。」鮮血由他口中湧出,想說的話變得破碎,「噢、難怪……」
什麼?德斯爾心情甚好地走近已經失了力氣癱倒在地的男子,俯身打算細聽他的死前遺言,卻冷不防對上那雙沒有恐懼跟無助的藍色眼睛。
彷彿已經看透一切,準備迎接死亡的眼神驟然闖入眼簾。
德斯爾的笑容頓失,他手下的亡魂裡,沒有一個人是這樣的眼神。
不斷湧出的鮮血浸染了他白色的衣裳,在地上積起一窪血泊,美麗的金髮在血泊中染成夕陽般的橘紅,襯著他漸弱的呼吸,宛如正宣告著他的命運。
德斯爾在等,等那雙單純的藍色眼眸裡露出一點驚慌無助,或者絕望。
然而直到壽命將盡,這名男子的眼中依然沒有出現常人會有的恐懼。德斯爾茫然地望著他的眼睛,在其斷氣的前一刻,抬手施下復活的神力。
「嗬——」男子大大地吸了一口氣,宛如溺水後重新獲得呼吸般劇烈咳嗽起來,摸著自己方才被洞穿的胸口,微微地皺起眉,「咳、我還活著?」
說這句的時候,他仍舊沒有常人死而復生該有的喜悅,只是不住地揉著自己方才被刺的位置,道:「如果有下次,能不能換一種方式,這種死法太痛了。」
「……你不怕死亡?」德斯爾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人類。
「唔、怕了就能免除死亡嗎?」那人歪著腦袋問道,隨即自己搖搖頭,「已經確定的事情,除了接受以外都是白費力氣。」
聞言,德斯爾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男子。他見過不少生離死別,卻不曾見過有人可以在過程中就「接受」死亡的。若不是方才親眼目睹,德斯爾恐怕只會當那是狂妄的人類不知死活的誇大其辭,進而設計讓對方親自體會一把死亡的滋味。
但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怎麼也無法讓這個人的眼底染上恐懼了,有什麼能比死亡更能帶給人們絕望呢?
「德斯爾?」尤狄特不知何時湊了過來,溫熱的氣息讓思緒飄遠的德斯爾一怔。
「怎麼了?」德斯爾不著痕跡地拉開兩人的距離,眼前男子望著自己的神情,正好與他腦海中躺在血泊中流逝生命的模樣重疊,同樣的純淨平和,也同樣讓他心神蕩漾。
「村裡好像又送來新娘……噢不,是祭品。你想好要怎麼動手了嗎?」尤狄特的語氣就像是在詢問天氣如何般稀鬆平常,襯著話題內容,顯得單純而殘忍,卻讓德斯爾彎起嘴角。
「想好了,你等著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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