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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珍而重之,失而復得
蕥曾經在八歲的時候失蹤過半年,曾有無數關心她的鎮民想問出她那段時間的經歷,她也只是眨著那雙美麗的雙眼盯著對方,粉色漸層藍色的眸子裡寫滿了懵懂無知,彷彿真的對於那段時光毫無印象,而心疼她的人們便不再多問,深怕引起她不好的回憶,也期望自此之後蕥能過上更為安全平穩的生活。
只有蕥知道她去了哪兒,事實上那一年她落水了,落進鎮前那條灌溉農稼的湍湍大河裡,被河裡的神明帶回水的國度休養碎裂的腳踝。
還記得水神名為奧,祂有一頭柔順的藍色頭髮,更有一雙美麗無比的金色眸子。神不愛笑,也很少對她講話,日常的接觸便是水神放下手中的食物,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任由蕥吱吱喳喳講個不停,偶爾應個幾句,更多的是敦促蕥吃完份量飽足的餐食。
每天就是一頓飯的時間相處。
後期坐不住的蕥經常撐著拐杖在水宮裡晃蕩。
水宮有一處盛開花朵的花園,陽光透過清澈的河水與剔透的水晶穹頂,落在欣欣盛開的花兒上頭,蕥最喜歡那兒。
偶爾看奧神情嚴肅的端坐在書桌前,蕥會笑嘻嘻的拉著奧來到花園欣賞花兒。
「奧大人喜歡花嗎?」蕥伸手觸摸嬌嫩的花瓣,蹲在地上仰頭看站立在一旁的奧,想知道這座花園存在的理由,裡面的花兒都被照顧得很好,是有人細心蒔養的緣故。
那雙金色的眸子在語音落下的瞬間看向蕥,奧靜靜的看著蕥,不一會兒一個極淺的笑容出現在那張常年冷淡的臉上,像是融化雪水的初陽,卻轉瞬即逝,蕥一瞬間分不出那是不是錯覺。
最後的最後奧還是什麼答案也沒對蕥說,只是將目光放回遠處沈思。
「奧大人,祢寂寞嗎?」另一個屬於孩童的直白提問撼動了巍然不動的神祇。
奧在蕥身旁蹲下,一絲似有若無的嘆息溢出嘴間,祂學著蕥伸手要觸碰花瓣,卻被一旁澆花的小魚姐姐含淚擋下。
蕥被嚇了一跳,愣愣的看著小魚姐姐眼眶滿積淚水,手還激動到維持不住幻型,用一雙微透的紅色魚鰭擋住奧前伸的手指。
這下蕥是真的聽見來自水神大人的嘆息了。
日子就這麼在平淡無奇卻又充實的日常中過了半年之久,最終蕥被水神安穩又隱蔽的帶回鎮上。
水神臨走前,蕥又問了一句沒得到回應的話語。
「我們還能見面嗎?」蕥糯糯的捏著奧的衣角,那隻小手被神祇溫柔的握起又放開,一條閃亮的藍粉色水晶手環就掛在蕥白皙的手腕上。
奧淡然的揉了又揉小女孩的髮頂,仍舊是半句話也沒說地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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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去。」蕥在鎮民的一派議論爭吵之間挺身而出,安靜了嘈雜的市鎮廳會議室,鎮民們紛紛投以震驚的眼神過來,在鎮民再度開口之前,蕥鎮定的說出自己的想法:「我自願去,你們不也說我的命是神明給的嗎?現在只是環給祂而已。」
鎮民看著這位年輕可愛的女孩微微露出一個笑容,驕傲的挺起自己的胸膛,用最誠懇的語氣請求他們讓她去獻祭水神,以求水患消除,以求小鎮平安,以求鎮民寬心。
他們在她身上看見了消失半年卻毫髮無傷歸來的蕥,想起她的閉口不談,眨眼又見嬰兒時期嚎啕大哭的蕥,看見學走的蕥,看見穿得一身黑茫然看著兩具棺材下葬的蕥⋯⋯
一個眨眼,一個時期的蕥,他們珍而重之、失而復得的蕥長大了。
水神的婚禮很快的舉行了,誰也沒說那是獻祭。鎮民各個放下手邊的事情全心投入這場婚禮的準備,將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。
一頭粉色綴金的頭髮捲著漂亮的弧度,用白色的絲帶在兩側紮了綹小小的馬尾,身上的潔白婚服繡滿鎮民的祈禱與祝福,手上都捧花都是寓意美好的花朵組成。
蕥站在小舟上幸福的笑著,在鎮民的祝賀下漸行漸遠,直到眾人消失在她的視線裡,河水便一陣翻騰,天旋地轉的看不清環境。最後的記憶是河水猛然嗆入胸腔的痛楚,以及一聲滿載熟悉的「別怕」。
世界歸於黑暗與寂靜——
呻吟幾聲,輕輕張開了還酸軟的雙眼,蕥就看見五顏六色的花,成團成簇錯落蔓佈水晶穹頂,在一團團花兒間隙中可以看見七彩的小魚游過。視線順著穹頂圓滑的弧度向下望去,透明的水晶璧不吝惜的透出暖和的金色光芒,隨著水波搖曳舞動光斑,落了一地舞姿。
收回視線想爬起身,卻冷不防被人扶住。
蕥驚訝的瞪向抓著她手臂的那隻大掌,沿著手臂追尋到那人的容顏,一瞬間空白了表情,隨後一個開懷燦爛的笑容綻放在她小巧的臉蛋上,又蜿蜒了兩路清澈淚水。
「奧大人⋯⋯我回來了⋯⋯」情難自禁撲進那人的懷裡,蕥緊緊扯著奧寬大的衣袍,「我想一直陪著您⋯⋯讓您不再寂寞!奧大人,我可以留下來嗎?」
朦朧的世界看不清水神的表情,耳邊仍是那年曾聽聞的嘆息。
蕥被輕輕緩緩的圈抱起來,髮頂被奧溫柔的摩挲一下又一下。
這次的嘆息多了點開心的情緒。
「傻孩子。」奧說著,「妳真是個傻孩子⋯⋯」
就連蕥自己也不記得,八歲那年的她有段時間一直跟在奧身後,張口閉口的就是想留在水宮陪伴奧,說祂身邊沒有人實在是太寂寞了,所以她想留下。
這段記憶被奧鄭重的封印,而祂從沒想過這孩子真的會追來。
蕥的再次到來是奧不願成真的念想,她還是來了。
真是個,傻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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